两个人完全省略了互相探索的过程,直接进入到你来我往的搏击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逐渐失去了还手之力。又过一会儿,当金泽闵想用一记重拳击倒已摇摇欲坠的对方时,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对面的观众席进入了视野。那是金泽闵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获得的K.0胜利(K.O:击倒获胜)。赛后,金泽闵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赛前因为紧张服了牛黄清心丸的事。
金泽闵的母亲是一位温雅的人,可在整理屋子等事情上,她又会表现出固执而倔强的一面。知道金泽闵投身拳击事业后,母亲只对他说了一句:“我不希望看到你被打倒,但我更不希望看到你打别人。”
母亲的话非常珍贵,可如果真按母亲的意愿进行比赛,那金泽闵就绝无可能赢得比赛,在拳击场上尽可能地减少来自对方的打击,还以对方高强度、高密度的攻击是永恒的法则。
其实,母亲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从来没有到体育场或通过电视转播看过一场儿子的比赛。虽然母亲从不观看他的比赛,可每次比赛结束后,金泽闵总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了?”
“赢了,妈妈!”
在第三场比赛中,通过计分输给对方后,金泽闵站在体育馆的镜子面前对自己说道:“从现在开始,为了不再输给他人,你得承受那些艰苦的训练,在有力量的时候谁都能做到坚持到底,要想成为真正的胜者,你必须在力尽的时候依然坚持到底,你不能坐等别人的指示,要想成为人上人,你必须先行一步。”
“战胜一个人就意味着你冒犯了对方,而这种冒犯在没有付出的基础上获得时会显得更为严重。若想赢得坦荡,你必须先牺牲掉你的一切。”
之后,他一头扎进了拳击训练之中。为了拳击,他不仅戒掉了烟酒,还向学校提出了休学申请,并停掉了手机,连自己很要好的朋友也很少见。平日里,他只要有一点时间、精力就会投入到挥汗如雨的训练当中。在训练中耗尽体力之后他也没有闲着,满脑子都是关于比赛的想法。那个时候,他每天的日程都被各种锻炼排得满满的:首先是跑一趟清溪山,之后是10公里跑步,到了家里又是重量训练。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只为拳击而奋斗的苦行僧。
在夜以继日的训练中,他的拳头有了很大的变化。每天他都在首尔的洛基体育馆进行训练,训练期间,他的右手骨折过好几次。每次骨折后,只要伤有一点点好转,他就迫不及待地选择体育馆三个拳击沙袋中最为坚硬的一个不停地击打。经过那些魔鬼般的训练,他的拳头上出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曲线,外观也比普通人的拳头粗糙了很多,手上的皮肤像一层厚厚的硬皮覆盖着整个拳头。
一天的训练结束时往往已是深夜,这时他会站到镜子前,用两个拳头互相击打,每到这个时刻,他总能感觉到自己日益强壮的身体和精神力。
尽管他放弃了一切与拳击无关的爱好,为了比赛进行魔鬼般的训练,半年后,他还是在第四场比赛中输给了对方。虽然输的比分是2:1,虽然有人跟他说实际上真正的的胜利者是他,可他还是没有从中感到哪怕一点安慰。
“这是因为我没能击倒对方,才会发生计分判输赢的状况。计分是由裁判来做的,而不是观众,胜利已被裁判给了对手。”
比赛输了之后,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熄灯之后,眼皮上面仿佛依然有一盏模糊而淡淡的红灯照着他,那是一盏照亮他心中自责感的灯。“为什么会输?”当晚他坐在床上,把脸埋进双膝迎接黎明。
此后,他连续失眠,为了能让自己睡好觉,他又重新拿起了酒杯。可无论喝多少,他还是不能入眠。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为什么会输,他一直没有找到失败的理由。在迷茫中,这种自责感慢慢变成了对人生的背叛感。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双眼所见到的并不能代表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决定胜负的东西,它叫做运气。为了得到那种运气,他付出了近半年非人的努力。为了胜利,他承受住了一切可以忍受的折磨,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什么。
那个时候,他真有一种要亲自去找加蒂问个明白的冲动。
失望中,他再也没有到体育馆训练,也不接任何打来的电话。他已经彻底失望了,他想放弃那些已经受够了的枯燥无比的训练。
“为了比赛,我忍受了带来剧烈疼痛的腹肌训练用球、坚持了会让双臂肿痛的跳绳运动,还有其他许多难以忍受的训练,即使这样,我还是输了,我还能再做什么?”他痛苦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