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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闷闷不乐地在家待了四天后,终于决定给雷切尔回个电话。她在我的留言机上留了无数条信息(“马莎,成绩出来了——给我回电话!”“马莎,你在吗?给我电话?”“马莎,你到底在哪?”“马莎,今天的侵权法课上点你名了,你没来啊。回电话,现在!”)。最后,我屈服了,拿起了话筒。

“喂?”我发出嘶哑的声音。

“马莎!你到底去哪了?”雷切尔大叫。

“在这样令人尊敬的学府里,得两个B就退学是不明智的。萨利的准函授学校也许都要求立即退学了,感谢上帝让我能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我轻声嘀咕着,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五秒钟后,电话又响了。

“什……么?”我把一个单词至少拉成了六个音节。

“你刚才说什么?你得了两个B?你不需要退学啊。”

“雷切尔,实话说,我已经被彻底击垮了,我拼了命地学习就为得到这个?我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希望能找到同情,我问她,“你的成绩呢?”

“哦……”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目前都是A。”

雷切尔得的都是A,对我而言意义远非如此。天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恨她。是的,重复一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恨她……我能让自己不恨她吗……“噢,太棒了!祝贺你!”希望我的声音不要为了表示兴奋而过假。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真的认为考试成绩和智力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吗?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往试题本上匆匆草就后,就表明你实际了解或懂得整个法律体系吗?我的意思是,如果考试那天你正好肚子疼,你还能集中四个小时的精力认真答题吗?或者说如果你心爱的狗前一天死了,你整个考试过程中不就只能坐在那儿,在心里默默哭泣吗?总有坏事发生,这怎么能衡量真知呢?”

雷切尔说得很有道理。“这么说,如果无眠音乐剧场的可怕歌声整个考试过程中都在你脑中盘旋,迫使你之前拼命记下的东西都跑掉了?”我问她,“你的意思是,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说明你那天或那两天很倒霉,不能说明你很愚蠢或者毫无价值,是吗?”

“当然啦,马莎。听着,我们这周末想聚一聚,你和戴维可以组成可怜的同盟党——他对自己的分数也不高兴。噢,还有?施德教授的分数今天上午就出来了,我得走了。待会儿打给我!”

“什么?!?!”我还没等雷切尔挂上电话就尖叫起来,“民事诉讼法的分数已经出来了?”我完全忘了需要继续打听剩下一门课的分数,“我应该查吗?我必须查,我应该查。我不能查!”这都不是我的心声,我已经很清楚地证明了自己是个B等学生,100%的,纯粹的。我已经骑虎难下,我还在想……也许我真应该查查,“应该吗?查吗?”

“噢,马莎。关上地狱之门吧,查查吧,回我电话。”

我知道她说得对。虽然我不希望,但我还是必须照办。我另外两个教授已经让我饱受打击,我正等着施德教授俯冲下来,给我最后猛烈的一击。三个B真的就是世界末日,我很清楚,如果说有门课会向我轰炸而来,那么这门课肯定是民事诉讼法。如果侵权法和合同法得B,这门课会更糟糕。难道我有可能得C吗?或者甚至是不及格?

希望我的神经足够坚强,在我花费最后的7美分拨号查分之前还能挺住。我不是个白日嗜酒者,我的酒柜里只剩下感恩节的酒了,显然已经坏了。我无声地祈祷着,启动了电脑,等待可怕的拨号连接声音停止,声音停止就表明成功连接上了。我登录到法学院网络,不情愿地点击“查看公布分数”按钮,等待着。等待,等待(在非常重要时刻,拨号会非常慢)。接着我的血液凝固,尖叫声在布鲁克林都能听到。我在想先打给谁呢,乔还是雷切尔,还是打给雷切尔吧,有些事情法律学生会比丈夫更能理解。

当她接电话时,我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了。我说不出话来,简直无法呼吸了。我只能高声喊,“雷切尔!雷切尔!!!!!雷切尔尔尔尔尔!”

“怎么啦?”她问。

“A,A呢!真的A。是施虐狂教授给的,一点不假!上帝!施德教授给的A的价值是其他教授给的B的十八倍都不止呢,是吗?”

“绝对的,马莎。绝对,我就知道你的民事诉讼法一直学得不错,对吧?”

“对啊!当然!我一直学得很好啊!”

喜忧参半(2)

焦虑症稍好后,我感觉自己像肥皂歌剧中的意外受害人,刚刚从失忆中恢复过来。我扯下穿了多天已经变味的睡衣,喝了罐三重加强效果的咖啡,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我从位于阿姆斯特丹大道的公寓出来,穿过三个街区就到了法学院,一路上眉开眼笑。侵权法和合同法都是B?那又怎么样!大家都知道民事诉讼法是第一学年中最难的课。大家都知道受了施虐狂教授一学期的恐吓,能够得到他的赞赏多不容?啊,至少价值其他科目的25倍!这有点像虐待关系——如果你踢小狗足够多次,有一天突然对它温存起来,用手轻抚它的耳后根,它就会高兴得忘乎所以,发出最疯狂的叫声。没错,我就是那条小狗。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教授们的办公室(我得爬上五层楼梯才能到行政办公室,说真的,我为什么要浪费精力爬楼梯呢?),去取我的试卷本,顺便拿标准答案。如果我们能花十七天的时间准备而不是考试时的四个小时,也能答出这么完美的标准试卷;如果我们是公认的法律专家,而不是一年级的法学院学生,我们甚至能做得比标准答案还好呢。

我把试卷带到图书馆,准备找张舒服的椅子坐下看看。花了六分钟的时间粗略地浏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