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开始倾倒,更多的友情就会接踵而来。那天晚上,法学院组织所有注册的新生乘游轮旅行,从纽约港口的曼哈顿出发,穿过布鲁克林大桥,经过华尔街,最后到达自由女神像。当我们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自由女神像时,几乎每个人都发出由衷的感叹。游轮上免费供应啤酒,对我们这些靠贷款供给的学生而言,这可是不容错过的绝好机会。

我带上乔参加了晚上的旅行,雷切尔带上了她的同居男友戴维。戴维刚刚进入福德姆法学院,他脾气不太好,旅行刚开始半小时,我就听到他在不停地抱怨“该死的北方佬”、“该死的法学院”(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学呢)、“糟糕透顶的劣质酒”。我期待着他能有更爆炸性的言论,像“该死的生活”或“该死的人类”,还好他没有滑得那么远。除了表面上的暴躁外,说实在的,戴维是个很不错的人。那天晚上活动结束后,我确信雷切尔、戴维、乔和我将成为好朋友。

那天晚上游轮上热闹极了,大家兴致很高。突然一个人不小心撞到我,我杯中的啤酒正好洒到乔的裤子上,我只好再去拿杯饮料。我小心翼翼地穿过甲板上拥挤的人群来到酒吧,酒吧设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舞池空空如也,只有反光迪斯科球在旋转,一曲“玫瑰之吻”不合节拍地回响着。我站在吧台前排队,这时,一个深棕色眼睛、金黄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冲我微笑,略带醉意地说:“嗨,我叫凯蒂,我想再来杯啤酒。哦,上帝,我昨天早上真的看到了一个死人。”

“我是马莎,哦,你看到什么了?”她不会是认真的吧?

“一个死人!”凯蒂重复道,“我和妈妈刚从加州搬过来,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后,我们已经饥肠辘辘了,所以我们决定早餐和午餐一块吃。我们去百老汇对过的巴西餐厅,我室友强烈推荐的呢!结果呢,我们刚到餐厅门口,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死人!我们必须跨过他才能进去!不可思议的是,救护车就在旁边,救护人员却站在周围无所事事。真是太可怕了,难道纽约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她一脸严肃地望着我,好像我是个“纽约通”。

我迟疑了一会儿,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没有那么糟糕吧,我没有看到什么死人,我在学校住了一周多呢。”听起来,好像我是个专家。

“哦,这我就放心了,事情会有好转的,是吗?”

“也许吧,但是,凯蒂?你看到了死人,为什么不去别的餐厅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为这种事情在纽约很常见,因为露天餐桌上的食客们离门口就几步之遥,但是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仍然怡然自得地喝咖啡、吃点心、抽烟。我不想让他们一眼看出我显然刚从外地来、从加州来。所以我推着妈妈硬着头皮进去了,好像没什么,虽然的确有什么。”

“有道理。”我很理解她想融入纽约的迫切心情,我很高兴也有人承认在这里没有归属感。

虽然我一开始就对凯蒂很有好感,但是聊了几分钟后,我就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巨大差异。她一直待在学校,一路读到法学院;而我早早地参加了工作。我相信只要是自己独立生活过的人(哪怕是工作才一两年),对事物的认识和学生就不一样。我虽然才23岁,不敢说是同龄人中最成熟的,但至少和凯蒂站在一起时,我显然成熟得多。她一直住在学生公寓(漂亮的公寓楼是专给法学院学生用的);而我从大一时起就没有住过学生公寓楼。她妈妈陪她一起来法学院报到;陪我来的是我丈夫和一只猫。她大学的最后一年忙着为她的妇女会筹款,好像她是联合国代表;而我最后一年忙着筹钱交房租。

我们一人捧着一杯香槟往甲板上走,我准备把凯蒂介绍给雷切尔、戴维和乔。这时,我发现后面一直跟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

“那两个人是谁?”我悄声说。

“哦,矮个子是阿伦,高个子是韦德。他们好像整个晚上都在我身后转悠,怎么回事?”

“哈,我猜是因为你太漂亮了,一头金发真吸引人。”其实我想她真正的吸引力在于她的超短裙。

“啊哈,不会吧,你没注意到我是平胸吗?我妹妹刚刚做了隆胸,现在和‘丹佛野马’睡上了。他们都是不错的小伙子,是吧?”

“丹佛野马?”

“确切地说,是阿伦和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