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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不能轻视的是模拟法庭——对所有一年级的学生而言都是一种新鲜仪式。模拟法庭需要大量时间练习,虽然不算学分或成绩,但是一年级课程的必要组成部分。本质上,就是假装律师。学生被分成两队,在一个假设的上诉法院案件中,两队人作为对立双方进行辩论。案件是二年级学生选的,他们被特别选为“模拟法庭编辑”,他们的职责是掌握模拟法庭的进程,吸收一年级的学生进来(我是从个人经验说的,因为第二年我成为了一名“模拟法庭编辑”)。编辑要帮助我们理解案件涉及的问题,辅助我们做必要的法律研究,并编辑各种草稿、纲要,为维护己方立场做准备。

雷切尔和我即刻联手组成团队,在和我们编辑瑞安的见面会上,她交给我们半英寸厚的案件“记录”,向我们解释了模拟法庭的运作过程。我们需要的一切都在“记录”中——所有的事实、辅助证据、程序背景以及审判和上诉法院的司法意见(我们假设要上诉到最高法院)。接下来的六周时间,我们要研究这个案子,准备书面法律意见和模拟法庭上的口头辩词。我们还要定期和瑞安会面,他会给我们一些指导,并对我们的进展进行评价。

雷切尔和我都觉得模拟法庭听起来挺好玩的,能有机会尝试做律师的滋味多棒啊!我俩兴冲冲地带着资料,走过六个街区来到她的公寓楼,我们勇敢地上了摇摇晃晃的电梯,一进门就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制订我们的行动计划。

“哦,我想我们首先得读一遍这些材料,看看这个案子是关于什么的,对吧?”我问。

“说得没错,开始吧。”

两分钟后,我说,“雷切尔,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是我弄错了,还是瑞安编造一个叫詹姆斯的家伙上吊自杀?”

“是的,我想是他编的。”雷切尔说,“瑞安是个精细的家伙。”

“是啊,够细致的。”

这个假设的案件牵扯到一个叫“詹姆斯·达根”人的妻子,达根在军事基地上吊自杀了,假设是在肯特州,情况非常可疑。我们要讨论和研究的问题是,达根的妻子被司法机关禁止适用联邦民事侵权索赔法是否合理,美国政府是否对达根的去世免责?如果不是的话,在他死亡之前,军事人员接到他妻子紧急呼叫却疏于援救是否应承担责任?

几分钟后,雷切尔也提了个问题,“你看到了吗?这半英寸厚的材料中有好多关于这个家伙自杀的详细图表,还有这些难懂的医学名词。什么‘唾液挂在他嘴边,一脸平静’,什么‘审查皮肤表面和骨骼结构显示,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信息’,‘实验室数据显示他的尿素氮和肌氨酸酐低,虽然CK高,而且发现了痰生葡萄球菌’?这都是什么呀,我一点都不懂。我选择上法学院而不是医学院真是有原因的。”

“今天是星期四,已经五点了。”我说,“我们该去和凯蒂和伊丽莎白碰面喝几杯了,快走,明天再去想唾液和肌氨酸酐吧。”

雷切尔和我死心塌地要赢这场比赛,模拟法庭是我们法律经历中第一次一对一的竞争,我们一定要赢。我们还没见过对手,但是我们已经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想把他们当成成熟的葡萄榨成汁。把案情搞清楚后,雷切尔和我开始分头行动,我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做了深入细致的法律研究。我们寻找能支撑我们立场的相关案件,我们看学术论文、教授著作,一切能增强我们理由的材料都要看。我们分别写了长达30页的巧妙纲要,定期和瑞安会面讨论达根夫人案件的进程(我们通常在周五上午见面,瑞安明显是个宿醉鬼。当他从酒精残留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兴致高昂地赞扬我们的创造性劳动)。

模拟法庭开始前的一周,我们收到对方的答辩意见复印件。如果说我对他们的意见没什么印象就太轻描淡写了。

“雷切尔?你有时间读这个吗?”我问。

“这真是令人为难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