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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些家伙精神上有缺陷吗?他们是谁?我们在哥伦比亚法学院,是吗?入学在某种程度上可是经过激烈竞争的呀?”

“哦,仅仅读这些垃圾说明不了什么。”雷切尔回答。

“不,是不会。我想我们最好把这些装进书包里。哦,等等——”我狐疑地说,“也许他们准备了秘密计划准备口头辩论时出击?”

“有可能,我们必须准备。”

我们整个晚上都没有安静下来。反复修改法律意见后,我们开始集中精力准备口头辩论。我在公众场合演讲时容易犹豫不决、紧张、怯场。一想到站在对手面前辩论,当着法官的面(三个哥伦比亚法律校友),还有观众会在我演讲时随时走进来旁听(据说他们是故意进来,看看我们有没有出丑),我就会感到不寒而栗。雷切尔比我自信多了,她曾经是大学辩论队的辩手呢。

模拟法庭(实践、实践、再实践!)(2)

那天晚上到来时,我们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我们的对手,埃迪和迪伦。他们都是A组的,雷切尔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像双胞胎:又矮又黑,看起来有些吓人,锐利的蓝眼睛和过于胶凝的头发。如果说比身高的话,雷切尔和我明显是赢家;如果比护发品的数量,我们肯定输;如果说比才能,那就等着瞧好了。

雷切尔前半场辩论,她泰然自若,很有说服力,令人印象深刻。她的法律意见是经过反复研究写成的,回答法官的即席提问时也是振振有词,非常自然。总之,雷切尔不仅知道怎么写,还知道怎么卖。

我坐在马蹄形演讲厅里,忧心忡忡,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啊。我紧张地等待出场。忘掉胜利吧——我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呢?

雷切尔的对手埃迪,简直是个灾难。她能够立即回忆起案件的细枝末节,以增强她的论点,其实差别非常细微,有时甚至扯到了哲学立场上去了。我记得埃迪经常说“噢,嗯,我猜。这种情况下应该无罪的,但是要承担一定法律责任什么的。”

当轮到我走上讲台时,我的膝盖因为恐惧而颤抖。我慌了神,不知道怎样开口。我当时身穿黑色西装(因为得看起来像律师那么回事),汗水透过我干净的白色衬衫。我紧张地低下头看我的便条,深呼吸,开始读我准备好的演讲。我还没有读完第二句话,一位法官就打断了我的话。

“金小姐,我们进入真正的问题吧。达根夫人的案子是怎样进展的?军事警察没有普通法上的职责营救达根先生,那么他们的行为不能被视为失职。如果他们没有职责,那么怎么可能违反职责呢?”

看来在这二十分钟的演讲中,我不可能轻松过关了,我深吸一口气,“哦,尊敬的法官大人,很抱歉我不能同意您的基本前提。虽然没有任何学说认为应该创造职责,为死去的达根先生负责,但是军事警察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有特别职责应该介入其中。有几个州已经认可了这种做法,警务人员有普通法上的职责给予他人援救,这是由他们在社会中的独特作用决定的。我尤其要指出的是,在我的法律意见书中,援引的李诉州政府、穆娄诉市议会案件中有相关规定。”

法官点点头,我继续。

“禁止具有一般职责的警务人员给予救援,这种断言不利于警务人员事后控制犯罪现场,也没有给达根夫人任何安慰。”为了加强效果,我的手指轻敲讲台。

另外一名法官插进来了,“即使如此,作为一项替代方法,如果自杀未遂是不是就可以减轻政府的责任呢?”

“不是的,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回答,“这个问题在最近发生的麦克劳林诉苏利文一案中有谈到——和本案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法院坚决认为因为自杀未遂就减轻政府责任,对受害人是非常不利的。”

继续。

我的时间很快到了,我回到座位上。这一切怎么发生的?我怎么表现得这么好?我——一个害怕公开演讲的女孩。我——一个在陌生人面前很难开口说一句话的女孩。我发誓,我抓住了每一个提问。我居然能够振振有词地说服法官,坚决维护我方立场。面对法官的即席提问,我从容不迫,神采奕奕。我自己都感到非常震惊,我发掘出了自己的潜质!

当然,我能有机会表现自己也是对手反衬的结果。轮到我的对手迪伦上台时,他比他的队友埃迪还要逊色。法官向他提问时,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好像法官给了他个措手不及似的,弄得他完全没有头绪了。他不止一次对法官说,“嗯,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看他这样,我完全没有胜利的愉快感,相反,我都替他感到困窘。在他口头答辩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坐立不安,祈求整个事情赶快结束,因为我觉得很不舒服。

煎熬终于过去了,雷切尔和我实现了我们的愿望:我们赢了。她被认为是我们四个人中法律意见写得最棒的,而我呢,获得了最佳辩手的荣誉称号。我似乎开始迈向优秀人才了。

当法官们离开教室后,雷切尔和我兴高采烈,互相祝贺成功。

“你的法律意见书写得真棒。”我说。

“谢谢,我真不敢相信你口头辩论能力那么强。”雷切尔补充道。

“我们真是幸福的傻瓜!”我充满喜悦。

“毫无疑问!”她说。

突然我们听到他们的声音。

在教室后面,埃迪大声笑着说,“笨蛋,我们都是笨蛋!”

迪伦窃笑不止,“我们本该赢的!”

“是我该赢,你这个失败者!”埃迪大声说。

看来他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他们败惨了,尽管他们没有表现出一丝的难过和后悔。雷切尔和我为了准备这个案子饱受折磨,我们绞尽脑汁写法律意见书,查阅各种资料,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上台辩论前神经高度紧张。埃迪和迪伦连最起码的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呢。最后,我们这次的法律实践这样反映到我们的档案中:“L6679模拟法庭结果不计入学分”。我突然觉得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成功只是一个空壳。

我像个上足发条的马达,模拟法庭一结束,一封封电子邮件提醒我该找暑期工作了——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呢,因为我没有时间。我不可能期待不费吹灰之力工作就会神秘降临,就像老天爷恩赐甘露一样,但是我确实没有花很多时间考虑这件事。我要操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送达:所有一年级CLS学生

来自:阿曼达·威德怀特,就业服务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