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李雪一到付清面前就能说了,毕竟以前就是整天斗嘴的一对冤家,现在付清可算是闭嘴了,李雪终于可以独揽一面地演讲了。
“冷艳你还记得不?以前,有次我们去偷金鱼。你说那金鱼才一块钱一条,我们偏不买,就觉得偷来的可爱。一人手心攥着一条,转头跑老远,然后凑在一起把手心摊开来看,嘿嘿,我跟付清手里的那两条金鱼肠子都捏出来了,你更厉害了,手心里压根儿没有,回头一看,在路上蹦啊蹦的。”
“咱们那辉煌历史够说上几天几夜的。”我笑着说。
付清眼睛笑得都要眯成一条线了,坐在床上,张着嘴巴。除了没有声音,她完全是大笑的样子。
李雪继续把付清面前已经削成小块儿的水果往付清嘴巴里送,付清摇摇头表示不吃了,然后拿着纸和笔写着:吃多了老爱去WC。
我和李雪哈哈大笑,我说:“这不有轮椅吗?你想去哪儿都行。想出去玩的话叫李雪推着。以后,李雪就是你的私人保姆。”说完我忽然想到了袁野,便问李雪来的时候看见袁野没有。
李雪摇头说没有,付清赶紧写道:“他有事,我叫他走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看了看付清。我不知道袁野在的时候是怎么对她的,我只知道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付清还是维护着袁野。
付清拉了拉李雪的手,叫她继续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给她听。
李雪笑眯眯地又开始讲了。
我们总是去喜欢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然后在自己这份不能圆满的爱情里痛并快乐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众生最后只会得到一个平淡且充满现实意义的婚姻和伴侣,至于那些曾经至死不渝的一相情愿的爱情,见鬼去吧!
我只是不知道,付清什么时候才会叫她心里的这份爱情见鬼去。
林沐也一样,林沐也是一个在爱情里较真的人,她们都是傻瓜,谁较真,谁就会受伤。
晚上跟林沐吃饭,我发现林沐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林沐了,其实以前我对林沐也不熟悉。
林沐面对我的时候很坦然,像是熟识般地跟我打招呼,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下午的时候分明对我还很冷淡,此时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态度突兀。
周杨却不时地皱眉,最后咳嗽一声,对我和林沐说:“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点儿误会,我希望二位借这个机会把话都说开了,从此以后大家是朋友。”
我笑笑,还没张口说话,林沐冷冷地说:“周杨你说话真轻巧,不是你的事,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别跟女人讲道理,女人之间的事,你永远不懂。就好比现在的第三者,往往都比正室生得妖艳,来得嚣张,还敢指着鼻子骂正室自己没能耐。这些事你根本不懂。你说你一个男人能懂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情感吗?男人啊,都是以事业为主,可女人不一样,爱情,对女人来说,比天大!”
林沐说话的时候时而瞧我两眼,目光很冷,脸上却显得和善,然而句句话都像是在指责我,先是指责我最初见她时对她的训斥,然后指责我伤害了她的孩子。她同时也告诉我,在感情上,她无法原谅我。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沐现在竟会有如此的心思和胆量,言语之间处处埋着炸药,举手投足的样子也俨然一个江湖高手。所谓江湖,是女人的江湖,这江湖里,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腥风血雨。
林沐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叫我蛮横不起来的人,我总是觉得我对她有罪,这也许源于她已经失去的那个孩子。就像林沐说的,男人不会懂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感情,可是我懂得,所以我在她面前无言。
周杨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叫我不要败退,可是我对周杨笑笑,然后低下头去切盘里的牛排。
那天的晚饭吃得郁郁寡欢,事后周杨对着我连连摇头叹气,说我原来是个赶不上架子的鸭子,说我原来这么软弱无能,说我早晚要被林沐捏在手里。
我当时无所谓地回他一句:“我已经被她捏在手里了。”
周杨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怎么不想着逃出来?”
我笑笑,说:“我甘愿!”
周杨没有继续愤怒,而是拉着我的手,说:“万一你被她捏得喘不过气了,记得拉住我的手,我把你拽出来。”
我拍着周杨的手,说:“好吧,那你现在就帮我一把。”
“什么?”
“把我的诊所买了吧!”
周杨睁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不是好好的吗?干吗要卖?”
“不想做了,觉得没意思了。”
周杨想了想,点点头,说:“我懂了。卓一凡好了,你的心思就没了,你最想治的那个人竟然好了,你还做医生干吗?是不是?”
真是什么心思都被周杨看透了,不过我确实也是不想做了。一方面是卓一凡好了,另一方面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也没了心思。
周杨说完很不服气地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早晚会明白,你不爱卓一凡。”
“那我爱谁?”我问。
“爱我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杨又嬉皮笑脸的了。
“别说没用的,店你要不要?”
“我考虑考虑!”周杨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有个人,你可以卖给他,我觉得还挺合适的。”
“谁?”
“钱总。”
我想了想,说:“我也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