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伤痕3

只是,我那时候并不能这么系统地用理论知识来解释我的反常行为,我只是任着性子对钱总说:“我……我怎么了我?我就是这样看你的,我瞧不起你,我还乐意看你像条狗一样整天在我屁股后面摇尾乞怜,我心里清楚你喜欢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这么放肆,有本事你走啊,有多远你走多远,从此跟我冷艳一刀两断,你别这么窝囊地跟在我身边了,你什么都图不到,我连手都不会给你牵一下,其他的就更别想了。你看着办吧,你跟着我有意义吗?你再死皮赖脸地跟着,在我眼里,你连个男人都不算了!”

我非常痛快地说完了这几句话,一气呵成。

我之所以可以一口气地说完,是因为钱总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嘴巴抖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真担心他会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被我气得憋过去了。

不过,钱总到底还是憋过来了,他使劲儿吸了口气,说:“冷艳,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知道,我了解,你不过是想叫我离开你,因为你知道你给不了我什么,但是你以为我离开你我就会跟林沐在一起吗?你怎么这么天真?”

我轻巧地打断钱总的话,说:“没有啊!我没有想过你还会跟林沐在一起,我也没有骗你,我干吗要骗你?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我的性格你应该知道,我心里认为你是黑的,就绝对不会说出白的来。你应该了解我!我实在受够了你给我泡的那些咖啡,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但你总是隔三差五地给我泡摩卡,为什么?我每天当喝白开水一样去喝那些咖啡,觉得你真没用,连讨好人都不会。唉!”

我竟然还能那样无奈地叹口气,其实说到最后,我自己几乎要笑了,我差点儿就撑不下去了,因为钱总被我气的样子实在是很滑稽,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他的眉毛尾部忽然挑上去了,额头上皱起的皮肤有浅浅的纹路,钱总保养得太好了,你不使劲儿看,只会觉得他脸变形了,而且是那种平整的变形。

最后我只好不去看钱总的脸,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

钱总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应该是相信了我的话,或者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他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冷艳,你狠!”钱总说了这句话,就转身准备出门了。

我叫住了钱总,说:“别急着走,等下听听林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至于这么绝情吧?要是那样,我可就又多了一条……”我下面的“看不起你的理由”还没说出来,钱总就放下一句话,摔门出去了。他说:“你放心,我再绝情,也绝不过你!”

钱总出门之后,我望着那扇门忽然开始长时间的失落,我忽然想到钱总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他会真的走吗?如果他走了,如果他真的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死呢?应该给自己留点儿余地的。

也许,袁野的话是对的,也许只有袁野才知道我真正的样子。袁野说我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似乎是对的,不过袁野也没说对,因为我是那种自己还没走到岸边就已经急着把桥砍断了的人。

无论如何,钱总是应该离开我的。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他了,如果他不被我需要,那么他就没有留下的意义。钱总早晚会懂得。

我一个人在那间屋里待了很久,最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给卓一凡发了条短信,简单地问他状况如何。卓一凡回复说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为什么要一切都好?如果卓一凡一切都好,那么我就不能被他需要,如果我这里一切都好,那么钱总就不能被我需要,这样的话,我就没道理跟卓一凡在一起,也没道理把钱总留下。

怅然若失,常常在那种你非常希望被需要或者你需要谁的时候出现,这种感觉,比寂寞短暂,但是比寂寞深刻。

周杨终于开了那扇门带着林沐出来了。

林沐还是之前的状态,只是稍稍平静了一点儿。

周杨对林沐妈妈说:“不要担心,不是怀孕,确实是心理疾病,等我下一次再跟她聊的时候可以确诊,现在看来应该是癔症。还有,我是我们诊所的特殊工作者,我个人还有一个工作室,以后你们可以到那里去,我等下写地址给你们,这样方便林沐的治疗。你放心,会好的。”

周杨说完,又看着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