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证书6

付清忽然擦了一把眼泪,问道:“你跟他发生哪种事了?”

“就上床的事喽。”我无所谓地一说。

付清一听,眼泪一擦,笑了,说:“看来没你什么事了。”

我被付清弄糊涂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可是……可是……”付清眨巴眨巴眼睛又落泪了。

我急了,说:“丫的,我看出来了,你来我这儿演戏了!到底什么事,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不带你这样整人的!你再哭,南极的冰雪要被你感动得更大面积融化啦!”

“我跟那个老家伙分开了。”付清终于说了句。

“这是好事啊,这是得放鞭炮的天大好事啊,你还难过什么?”

“没有分手费啊,以后也没有房子住啊。我还没跟袁野说什么呢,屋漏偏遭连阴雨,袁野直接跟我说……跟我说他喜欢你……”

我这才算是明白付清到底来干什么了。

付清接着说:“不过我听你说你跟他上床了,我就放心了,你认真恋爱都是一年后才上床的嘛,那就是跟他玩玩喽,而且他床上功夫……那么逊!”付清说到最后一句,扑哧笑了。

我捶了她一拳,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上床的那回事!就这点儿出息了!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啊?”

“我想去你家借床睡啊!还有,我跟那个老家伙分手了,工作自然也就没有了,你这里应该缺个财务吧?”付清脸色立马好了,讨好地说。

我赶紧叫她打住,说:“我这里确实是缺个财务,可是我这里不缺不做事的财务。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不睡女人的床吗?”

“是啊,一般女人的床我不睡啊,我睡极品女人的床啊。你就是极品啊!你放心啦,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搬走。”

“你是找到合适的男人就搬走吧?”我笑着说了付清一句。我想让她从我这句话里看出来她的身份,想叫她断了袁野的那份念头。

袁野虽说是个四通八达的纨绔子弟,他可以跟付清这样的女人上床,但是绝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更不会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他心里明镜一样的,看得清清楚楚。

付清笑着说就我了解她,但是马上眉眼低了下去,眼角的泪很是分明。

我招呼了下钱总,说:“你那辆别克终于派上用场了,赶紧带付清去把她的东西收拾了。”又顺手把家里的钥匙递给钱总,“再配把钥匙给她。”

钱总应了声“好嘞”,就带着付清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诊所里,忽然沉静了下来。

想到付清和李雪,再想想自己,竟然鼻子一酸。

李雪说她爱包养她的那个男人,其实我是信的,不管我在她面前呕吐了多少遍,我还是信的,付清也信,但是谁都不会讲出真话来,这事要是当真来讲,日子就不好过了。玩玩笑笑的,日子显得顺畅,我们也都显得是有人疼有人爱,不想让自己过得可怜。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是可怜的。

李雪那个男人我们见都没见过,我们只是一相情愿地说那是个丑男人,这都是调侃李雪的话。那个男人我们是不是能见到还得看缘分。

付清这个袁野我倒是见了,关系还不一般,可我们也还是只有调侃。就今天,袁野跟付清说了句不是调侃的话,就把付清弄哭了。付清以前说自己不哭,是有原因的。她说,眼泪这东西,掉了一次,以后就会习惯了,她可不想哭哭啼啼地过日子。

不过,她们都比不得我可怜。我现在睁眼闭眼,只要不忙的时候总是能想到卓一凡,可怜的是,人家竟然连理都不理我,那么大大方方地就把我拒绝了。而且他还是个病孩子,对于我这个正常的人,他压根不看在眼里。

一想到卓一凡我就烦躁。这两天我一直在研究催眠术,我想什么时候给卓一凡催催眠,然后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一看到这间诊所,我心里还是挺踏实的。

这几天,客户也陆陆续续地多起来了。凡是来的人,都要填一张我们这里的心理测验问卷,另外还有一些必要的心理测试,是互动形式的,有时候我给他们做,有时候是钱总。

心理这个病,是所有病里最好忽悠的。

心理疾病不像感冒发烧,打了针下了药你好是不好显而易见,它需要长期的治疗过程,好和不好也是潜移默化的,谁也不能说我技术不行。

一般我不会乱给客人开药的,除非是严重抑郁,或者表现极端的其他症状。我给患者开的药,也是绝对吃不死人的,最经常开的药是VB、VC、VE等维生素。

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心理疾病。很多人来找我,只是他一时烦闷,或者长期烦闷造成了心理上有排解不开的垃圾,当然,这些东西如果长期得不到疏导,还是有可能转变成明显的心理疾病的。

我也确实见了几个真正有病的人,像卓一凡那样的,他们还都成了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长期客户。

这天下午,在钱总和付清走了之后,就来了一个。

他一进门,只呆呆地看了我几眼,就开始滔滔不绝,“他们都说我有病,可是我从来没觉得我自己有病,我之所以会进来你这里,是因为我正好从这里走过。你看,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五十分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然后他就一直在我面前数时间,数到了整整五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