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1)

人们问我为什么要写关于食物的书?我想这对于不了解我的人来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毕竟我是所谓的“黑猩猩女士”,在亚洲我常被称做“黑猩猩之母”。为什么我会对食物感兴趣?且听我说。

1960年以来,我花了很多时间观察黑猩猩的进食,收集他们的食物标本。我注意到他们和吃相关的行为——除非食物多到够大家享用,否则会尽可能地避开大家。就是说如果你是头儿,就可以让大家远离你真正喜欢的食物。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占优势的雌黑猩猩在生育方面更为成功——她们更早怀孕,生的也多,很明显,占据支配地位可以帮助获得更多更好的食物,这会惠及后代,特别是女儿们。于是她们和母亲一样,地位提高并在生育方面多有建树。因此食物是重要的。我还发现,他们会为食物开战,特别是短缺的喜好食物。

当不在我最喜爱的森林时,我会饶有兴趣地用很多时间来观察人。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发表关于黑猩猩的演讲时,我对公众场合发言还很畏惧(虽然无人知晓)。演讲之前通常有宴会,而紧张让我的肠胃缩成一团,难以下咽。这时我就观察人,结果对我放松紧张情绪很有帮助,因为在20世纪智人的虚假文明伪装下,我轻而易举地发现与我长时间观察的黑猩猩相同的行为。

随后在1986年我参加了芝加哥科学院的“了解黑猩猩”研讨会,这改变了我的生活。所有在非洲研究黑猩猩行为的人,还有很多在动物园研究黑猩猩的人,在一起开了四天会。显然这些令人吃惊的类人猿有了麻烦,他们的栖息地在消失,被捕获时遭到残忍对待。有时被吃掉,他们被捕猎来当做食物换取金钱。我发现这已成为严重的问题——不仅是对于黑猩猩,而且对所有森林动物而言——因为除了从远古起就靠着大自然的恩惠狩猎为生的猎人以外,还有了以商业为目的的猎杀。外国伐木公司修了路,使人们可以到达原本无法到达的森林。猎人们开着卡车到路的尽头扎营,射杀一切可以吃的动物,从蝙蝠到大象,熏制后到城里贩卖,那里的精英为这些“丛林肉”支付高于鸡肉和羊肉的价钱。

离开会场时我知道必须尽我所能救助黑猩猩,改善他们的处境,报答他们曾经给我的一切。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只是坐在我喜爱的森林里观察他们了。我必须到世界各地去加强人们对黑猩猩困境的认识,因为他们已经濒临灭绝。

很快我就认识到黑猩猩面临的问题与非洲面临的问题紧密相关,而且这些问题在很多情况下是由全世界的精英们缺乏远见的生活方式造成的。这种源于西方世界的生活方式随着它的价值观(或者不如说价值观的缺失)和技术出口到了发展中世界。因此为了帮助我的黑猩猩们,我不得不考虑如何让那些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掠夺自然界不可再生资源的人们睁开眼睛。

我们正在以数不胜数的方式毁灭这个星球。一旦我们理解,一旦我们关心,我们就得做点什么。认识到这些,我知道我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成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艰苦时期,学会了没有什么是白来的,深知有足够的衣食有多么重要。在幸福的孩提时代之后来到非洲森林研究黑猩猩,实现我的梦想。当我第一次来到坦桑尼亚的冈贝国家公园时,我发现了一个纯净的世界——无污染的水流深处积蓄的泉水给冈贝带来河水。森林里没有人造的化学物质。坦噶尼喀湖是世界上最大的没被污染的淡水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