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上,因为睡过头了,一家三口急急忙忙地收拾自己。夏虹披头散发地煮了方便面,向北京手忙脚乱地整理合同,向洋可能是吃的不好,长久地坐在卫生间里稀里哗啦。
这时,夏虹发现停水了,她刚把三只油乎乎的碗放到洗碗池里,扭下去的水龙头一点反应也没有。停水了?向北京停水了,夏虹一边说着一边又拧其他地方的水龙头。
向北京说,停就停呗,也不是第一次停水。夏虹说我还没洗脸啊,还有碗也没洗。向北京说去单位洗吧,谁让你不先洗脸了。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我先走了。夏虹说你得想想办法啊,碗可以不洗,我的脸也可以不洗,厕所不能不冲吧?向北京说你没存水啊?我妈以前都存水的!夏虹说我要是存了水还用找你吗?向北京说你找我有什么用?我有水啊?夏虹说,你怎么全是废话?向北京说你才是废话呢,你给我说这些耽搁我的时间不说,我也找不到水!我又不是神仙我可以变水,我也不是自来水局局长,可以特权一下。行了行了,别瞪眼睛了,厕所一天不冲也没关系,我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
“啪”的一声,向北京随着防盗门的碰撞而消失了。
如果在以前,向夫人会节约很多水出来的,随便在哪个地方,都可以找到不同的水。现在好了,夏虹光顾着自由了,根本没有节约,几只桶里全是干干的。物业正在修自来水管道,不到晚上是来不了水的。人家早把停水通知贴到了楼道里,自己没注意只好自认倒霉。向洋拉完了肚子摁不出水来,在厕所里急得叫唤。这时,单位又打电话催夏虹开会。她把散发着臭味的马桶一下子盖上,脸也顾不得洗就上班了。
老向夫妇怀着惊喜推开房门的时候,向夫人的笑容像被电击了一下子凝固了。她并没有闻到卫生间的臭味,而是被家里的状态给吓住了。鞋架已经成了摆设,过道里堆着乱七八糟的鞋子。地板已经脏得没了光泽,随着阳光的反射明的暗的油污全部呈现在眼前。自己的房间被向洋睡过了,小子把衣服臭袜子散了一地,桌子上像摆摊一样摆着他的玩具和书本。洗衣机里塞着他们换下来没洗的衣服,棉的,单的,内衣,短裤。向北京夫妇的屋子更是像遭劫一样,被子不叠没关系,别叠得张牙舞爪,乱七八糟。
卫生间里,因为做饭灶具上粘了点点滴滴的油污,被谁三心二意地抹了一把,不仅没把油污抹干净,反而显得灶台更加脏乱了。洗碗池里的水龙头堆着三只粘着方便面的碗,看来是他们一家三口匆忙战后的结果。衣服不洗,地板不擦,碗呢?碗怎么可以不刷?向夫人站在厨房里泪都要下来了。
老向来的时候看到楼口还没被撕掉的停水通知,马上替他们解脱。向夫人的手马上去拧水龙头,水像和夏虹过不去一样淌了出来。向夫人说这不是水吗?老向说可能是刚来了,刚才真的停水了,你没看到停水通知吗?向夫人说这不是停不停水的问题,以前我们家也停过水,也没有搞得这样乱七八糟。老向说她就这样的人,能和你一样吗?向夫人说怎么不能和我一样?我是人,她也是人,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有手脚,她也没少一样,啥也别说了,一句话,就是懒,都懒到骨头里去了!
埋怨归埋怨,房子还得收拾,要不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向夫人的委屈和愤怒像海浪一样一次又一次涨上来,向夫人一边收拾一边想,要是儿子再年轻一点,再出息一点,真的让夏虹滚出家去,高攀不上许佳,也找一个教养好让人省心的人儿。向夫人在厨房埋怨的时候,老向也没闲着。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家好像成了一个虚拟的东西,他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家了一样。他站在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后来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挂着夏虹的内裤和乳罩,内裤是黑色,乳罩是大红,已经被风吹透了。看来,他们不在家的日子,的确放任了他们的自由。在以前,卫生间里从来没有出现这些东西,向夫人的内衣裤都是拧干放在房间里晾,他们的房子是背着太阳,内衣裤穿在身上总是有点儿潮气。而他们的屋子里,不仅有充足的阳光,还有自动晒衣架,从卫生间到他们房间能有多大的距离,夏虹能把内衣乳罩放在卫生间也不晒到阳台上,足以看出这个女人是多么的懒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