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乳白色的大理石,铺在卫生间里多不耐脏啊,像这通透的大镜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显脏呢?
通过隔断的大镜子,向北京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狼狈无比的形象。他在心里怨恨地想,早知到要来如此高档的酒店上厕所,自己应该穿得上档次一点。看看自己穿的,也不怪人家狗眼看人低。向北京这一次真的相信了那句老话,树靠皮人靠衣,奶奶的!
向北京上完了厕所,准备在乳白色的洗脸台收拾自己的时候,一个像大款一样的男人进来上厕所,他一边掏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对向北京说,这事可不能完,你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挨打啊?
向北京伸到水龙头下面的手像被烫着了一样缩了回来。对呀,他不能就这样白挨打了呀!
大款为向北京打抱不平,他坚持让向北京去讨个说法。向北京也不收拾了,带着原生态的狼狈来到了顶楼的办公室。没想到,楼层的保安和服务员,不仅没有阻拦向北京,还面带微笑热情万分地给向北京指路。向北京的心里马上暖和和的,他竟然想到,假若楼下的保安也像这些人一样,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当向北京来到那块“办公禁地,闲人免进”的牌子前时,终于有一个保安拦住了他。向北京早就从大款嘴里得知,影子大酒楼的执行经理是宋平,最大的经理姓许。向北京的指名点姓,让保安觉得来者不善,马上打电话通报上去,宋平经理却不在办公室。向北京当然不肯这样回去,就说许经理呢?宋经理不在,就找小许!
你找许经理什么事情呢?
这下向北京学精明了,私事!
你和许经理预约了吗?
我还用预约?真是搞笑!说完,向北京趁保安不注意,一下子闯进自动门了。闯进自动门的向北京,不顾保安的喊叫与威胁,一边跑一边看门上的牌子。当他站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像欢迎他一样突然弹开,一个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女人走了出来。
保安气喘吁吁,他为了逃脱责任,编造说,许经理,他说是你的亲戚,我拦不住!
许佳一下子认出了向北京。
同时,向北京也认出了这个气质不凡的许经理就是当年被自己拒绝的许佳。
一时,向北京百感交集,假若能有一双翅膀,他恨不得自己马上飞走。许佳虽然被向北京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冲保安挥了挥手,把向北京让进自己的办公室。
向北京不会告诉许佳来酒店的真实目的,也不会告诉许佳自己在推销饮料,虽然只要许佳动动嘴,向北京就可能与影子大酒店达成合作协议。向北京是一个爷们儿,他就是穷死都不会向许佳低头的。
许佳呢,一眼就从向北京的外表看出了他生活的落魄。向北京不说,她也不想问。积聚在心中的怨恨与失落已经随着向北京的到来而消失了。她可以在心里咒骂他一万次,但看到他目前的样子,许佳的心里也难过得要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奇特又微妙,许佳一心一意想证明向北京的失误,一心一意想报一拒之仇。但当这个男人像她希望的,不,比她希望的还要倒霉的时候,许佳的心里又怀疑当初的审美标准及眼光。如果她的朋友们知道,她守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时,他们会怎么样看她?
好在,向北京拒绝了她。向北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辉煌也好,落魄也罢,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向北京紧张的心情在舒缓的钢琴声中松弛下来,他在得到许佳的允许后,坐在沙发上点起了香烟。向北京自从跑业务之后,就在口袋里装两种牌子的香烟,一种是自己抽的,最贵也不过块儿八毛;一种是给客户抽的,价格都高于10元以上。向北京的手准确无误地摸到了玉溪,市面上卖到二十几元的香烟。点了一支之后,还把烟盒向许佳甩了甩说,抽一支?许佳摇摇头。向北京说你不抽烟?许佳说抽,我抽这个。说着许佳拿起桌子上一盒包装精良的香烟。香烟呈灰色,细长。不用问向北京也明白,许佳抽的是女士香烟。以前跟着经理跑的时候,经常有女强人在饭桌上抽这种细长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