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一个人的生活》(41)

我又开始泡酒吧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是这么的孤独,我的精神一下子没有了支柱。我像漂在大海上的一叶浮萍,永远地漂着,没有根基。我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房子里,我的手机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响过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空虚。我心里希望有人能陪我说说话;我希望有人能来敲一下我的门,哪怕是那种我很不欢迎的人。比如刘红、奇异,还有那个王载。

龙胜吧、圣保罗、大富豪,我每天晚上都进出这些娱乐场所。我脱去那一身沉重与繁华,我穿波鞋、牛仔裤、很露的小上衣。我抽烟,我喝酒。我和陌生人瞎胡闹。我在强烈的迪斯科音乐中放纵着自己。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不再希望一个人生活。酒吧里像我这样的人不多,人们总是成双成对或者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他们喝酒、抽烟、玩色子、说胡话,只有我是一个人,我一个人每天都坐在那个小角落里。有时面前是一扎啤酒,有时面前是一杯咖啡。我的眸子扑闪着,好像在等人。这样坐一阵子就有了故事,一些男人走近我,坐下来,陪我喝酒,跳舞,然后各自坐的士在深夜里离去。

肖波是其中的一个,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差点没有惊叫起来。天!这不是大伟吗?那身材,那长相,那个头,就连抽烟的姿势都像。他穿了一套灰色的西服,当他从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碰倒了我的酒杯,酒水洒了我一身。他俯下身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我不理他。在他转身的时候,我说能坐下来一块喝酒吗?他笑了。说北方的女孩子都挺能喝酒的。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北方人?你知道现在的我除了个头像北方人以外,其他的我都和南方人没什么两样了。我曾经白嫩的肌肤因为强烈的紫外线而变得黝黑、粗糙,我的声音也没有了北方人的明亮、清脆,我经常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话,好像有气无力似的。走在街上,一些促销小姐总对我说着白话,她们叽里咕哝地说了半天,我只好抱歉地请她们说普通话。搞得小姐一个劲儿地对我说不好意思。肖波笑了一下说凭感觉,我老家是烟台的。

肖波在一家公司做设计。他没事的时候就跑到我家里来,我们一块做饭一块玩北方的扑克。我玩着玩着就把他当成了大伟。以前我们俩在一起时总喜欢玩这种扑克,谁输了就往谁脸上贴纸条儿。我没有完全地忘记大伟,虽然他曾经背叛了我的感情,虽然我一直在心里记恨着他,可我并没有忘了他。尤其认识肖波以来,我想大伟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有一天,我喝多了酒,肖波送我回家后就没有走,他说想看海牛队赢了没有。回家的话就播完了。我就让他在客厅里看,在我去给他倒水的时候他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挣扎着,请他不要这样。肖波一边压住我挣扎的双手一边轻吻着我的耳朵,他说你害怕什么呢?我们都这么大了。他把我推倒在床上,他一边剥我衣服一边说,一个人是很苦的事情,你干吗要压抑自己呢?平时找我的那些人不一定都是小姐,大家生理需要嘛。有一次,我和一个女的做完后她还给了我500块钱呢。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一把把他从我身上掀下来,我情绪激动地说,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大伟来A城了,他在电话里说他来A城出差。突然想到你在这个城市。你能见见我吗?

我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精心地化了妆。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心里的伤。更何况是曾经很欣赏我的人。这时候,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习惯了温吞吞季节的人们对突然而至的寒冷显得不适应了。每个人都抱怨着天冷,每个人都在街上走得匆匆忙忙。我上了车,那辆挤满了人的公共汽车。快过年了,A城的人还是这么多。真不敢想要是所有的外地人都离开A城了会是什么样子。

在上海宾馆那一站时,上来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司机就摁响了车上的喇叭。请给老、幼、病残、孕妇让座。一个小伙子站起来了,一个男人扶着孕妇坐下,转头对着小伙子说了声谢谢。天!这不是小池吗?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要做父亲了。我怕他看到我快速地扭过头去,可泪已经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