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拿驴四儿当自己的兄弟对待。”驴四儿拉长脸,不满地偎到了炕上。
“别这么想,”我抓起一条鸡腿大口地啃,故意让话说得不连贯,“有些事情不好,那什么,啊。”
“知道了,”驴四儿变化得很快,“那我就不打听了……你准备在我这儿住多长时间?”
“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吧,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年两年。”我笑着摸出那包钱来,顺手抽了一沓拍在他的大腿上,“拿着,用完了再跟我要。”驴四儿胡乱推挡几下,怏怏地将钱揣进了怀里,喝一口酒,脸上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像到了大修期的电视屏幕那样没了颜色:“宽哥,我欠你的太多了,这钱我本不应该拿的……别笑话我啊,驴四儿日子过得太他娘的难了……我知道你以后不会要我了。以后我想当个无赖,就在自己的村里混。”
我忽然有些伤感,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暂时先这样吧。来,干一杯我跟你谈谈以后的事儿。”
驴四儿不喝,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宽哥你先告诉我,这次你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把酒喝了,轻轻摇了摇头:“你呀,不是刚才跟你说了嘛……没事儿。”
“你会为了个女人出来躲事儿?”驴四儿不屑地晃了一下脑袋,眼皮又是一阵乱翻。
“怎么不能?”我的脑子忽然有了主意,“真的,你知道我对象杨波在吴胖子那里干过吗?”
“你打了吴胖子?好嘛,难道他们两个还真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事情?”
“你多心了,”我淡然一笑,故作忏悔地叹了一口气,“打错了啊,在这之前我跟你想的一样。”
“这也没错!感觉心里不舒坦就直接‘砸货’,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横了他一眼:“我不愿意干那些没脑子的事情,干错了就应该马上改正。这次我把吴胖子打得挺厉害,这小子把我告了。”驴四儿挺了挺身子:“所以你就找我来了?你们这些混黑道的一个样儿,一遇到事情……我没别的意思,我理解你的难处。直接说,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我有些感动,尽管这小子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分明看见了一颗尚未冷却的心。我把手横过炕桌,摸着他的胳膊,话说得有点儿肉麻:“亲兄弟,能在这个时候听到你这句话,我很感动。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我的大哥大响了。低头一看号码,是王东的,我迟疑了一下,这个电话该不该接呢?按说这么短的时间不应该出什么问题,这个电话应该就是王东打给我的,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把电话递给驴四儿,说:“问问他是谁?如果是王东,你把电话给我。”驴四儿接过电话,一把按开了接听键:“哪位?”王东的声音很压抑:“张宽在吗?”
我冲驴四儿摆了摆手,驴四儿说:“他走了。”我一把抢过手机,贴近了耳朵,王东在那边忿忿地嘟囔:“这是玩得什么‘鸡翘脚’?怎么说走就走了?四儿,他走了怎么不带着手机?”我放心了,王东的身边没有别人,沉声道:“王东,是我。别吵吵,我是故意的。说,什么事儿?”王东好象是躺在床上说话,声音平静得很:“顺子来过,我都知道了……问题看来不大。警察来问你去了哪里,我说不知道。他们就问你的大哥大号码是多少,我说你原来的号码换了……”稍顷,压低声音说,“刚才大光回来说,路口全是警察,估计是在抓你。”我说:“我知道了,你好好保重,有什么事情就跟驴四儿联系,”我说了驴四儿的传呼号码,嘱咐道,“万一事情大了,也许会牵扯到你,你必须先离开,找个地方再跟我联系。”
说这些话的时候,驴四儿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挂了电话冲他一笑:“害怕了?”
驴四儿的脸色又开始放幻灯片似的变幻色彩:“没什么……宽哥,你还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这个混蛋很精明嘛,我笑道:“我做事儿比较谨慎,这是在跟王东拿紧张呢,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