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纸条的时候,付柔诗一直在另一餐桌后观察他的反应。吴心也抬头看了看,两个人目光相遇,又立即避开。吴心若无其事地把纸条捏在手里,继续埋头吃饭。
到晚上,校园里三三两两散步的人很多。吴心出现在桃园的林荫道上,付柔诗从对面走过来,像不期而遇的样子,说:“你,也来散步?”
吴心心里明白,嘴上却说:“对,屋里太闷。”
付柔诗那天刻意穿了一条很飘逸的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吴心面前。她又说:“一起走走?”
吴心说:“好。”
两个人就并肩在花前月下散步。
“你成天都像很忙。忙些什么呢?”
“也没忙什么,胡乱看些书。”
“我爸也是成天读书,除了书什么都不顾了。你一定读了很多书。”
“不多。一页一页,一本一本地读。”
“你真幽默。为什么这么喜欢读书”
“前些年耽搁了,现在找机会补上。”
两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付柔诗突然问:“吴心,你愿意留校吗?”
“留校?没想过。”
“我问过我爸,他说像你这样的成绩和能力,留在中文系当老师没问题,再考上研究生,过几年可以升讲师、副教授、教授。”
“是吗?我表现不好。也没想过。”
“我可能会到附中去,你要是留校就好了。我们可以常见面。”
吴心没答话。
付柔诗又低声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吴心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想开口对她说什么,却没有。
“吴心,你怎么了?你不愿意?你想我怎么样,我都会照着改的。真的,吴心,你留下吧!”说着,她抓住他的手。
吴心挣开她的手:“对不起,我得想想。”说完,快步走开了。
过两天,吴心再次收到付柔诗的条子,上面只写了一句:“我在等……”
吴心很快回了一张条,也只写了一句话:“我们都还年轻,不应考虑这些事情。”
平静了两个星期,付柔诗还不死心,又接二连三写条子来。吴心觉得越来越厌烦,干脆不带书在身上。付柔诗于是托他的室友给他带纸条,还把纸条叠成信鸽的形状。吴心每次看到那些纸条就想起兰兰,这是一件让他万分苦恼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故意跟在付柔诗身后,她发现了他,于是打发走其他女伴,带他走到一片葡萄架下,突然转过身,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我不想来听你跟我解释什么原因,更不想让你来教训我不要早恋。”
吴心始料未及,于是说:“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骚扰?”付柔诗显得万分委屈,嗓子涩涩地说:“吴心,你用这两个字来说我对你的感情?”
吴心垂下头:“我明白你的感情,但感情是一相情愿的时候,就只能是对对方的骚扰。”
“吴心,你知道吗?你让我真的很伤心!”付柔诗的眼泪滑落出来,“我是一片真心,你却冷冷冰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有另外的人了?”
吴心还是冷冷地说:“我说过,没有义务跟你解释。”
“吴心!”付柔诗几乎叫喊起来,“不要在我面前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你这样对我,你也得不到好结果!”
“有没有好结果,那是我自己的事。”吴心说着转身离开,“总之,请你不要再骚扰我!”
“吴心,你不说清楚,我不甘心!”付柔诗冲他的背影吼道,“我还要来骚扰你!我喜欢!”
吴心停了一下,丢下一句“你再那样,我就交到系主任那里!”快速逃离了。身后响起付柔诗伤心的哭泣声。吴心觉得一阵莫名的烦乱,当晚找到曹友城、李薛刚和董板桥到街上喝了大半夜的酒。
那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以后,吴心和付柔诗冷眼相对,平静地过了两个星期。曹友城在一个星期天突然破天荒请其他几个才子喝酒,说喝暖了身子去横渡嘉陵江。吴心他们吃惊不小,但还是有请必去。四个人到了北温泉附近,找间饭馆要了些酒菜,痛饮一番。席间,吴心问:“曹兄终于肯出血,想必有什么大作问世,或者有什么惊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