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之邦》 乡间路(11)

“谁说要做你家女婿了?”

马兰花停下来,转过脸瞪着他道:“你说什么?那天在坡上,你不想做我家女婿,为啥要那样做?”

大伟吓了一跳,赶紧说:“傻子,我吓唬你的。”

“大伟哥,我可是认真的。” 马兰花一本正经地说。

到了马家,老两口已经准备好晚饭,还特意为大伟煎了荷包蛋。大伟拘谨地落座,一句一句地回答他们的问话。马兰花的妈妈眯着一双老眼,把大伟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满意地劝他吃饭吃菜。老太太问:“多大了?”大伟说:“还小,十六。”老太太乐了:“十六可不小了,我们队上好几个十六都要当爹了。我们幺女儿也十六,正好一般大。重庆来的?”大伟说:“重庆来的。”老太太说:“城里人就是洋气些,不像我们这么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大伟说:“还有妈妈和妹妹。”老太太说:“家里人少些好呵。你看我们家生了七八个,幺女儿还没找到婆家,我们都老了。”大伟闷头闷脑吃了很多饭,也回答了很多问题。老两口到半夜才让他回去。

马兰花送大伟出来,望着天上的大半个月亮,牵着手缓缓地走在田埂上。夜虫和蛙声远远近近地奏鸣,像在给他们伴奏。

“大伟哥,喜欢我家吗?”

“嗯。”

“喜欢我吗?”

“嗯。”

“那你还回城吗?”

“嗯。”

“你回重庆了,我怎么办?”

“嗯……”

“你就知道嗯,嗯什么?快说我怎么办?”

“你说吧。我没想好。”

“我可想好了。你要是留下,就当上门女婿,要是回重庆,我就跟着你。我啥都能做,煮饭洗碗生孩子,我都能干。保证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傻瓜,我又不是要个丫鬟。”大伟一把抱起马兰花,在月亮地里吻在一起。

秋前十天无谷打,秋后十天满田黄。过几天,生产队的谷打开了,坡上坡下的田里到处都是人。男人们打谷子,挑谷子,女人们和孩子们就割稻子。谷子打过的田里,又晒上了稻草。王二再次精明地揽上了守夜的差事。谷子还没晒干的时候,晚上就一堆堆收在晒坝上,用石灰盖上“灰印”,再盖上塑料薄膜遮露气。晒坝里分组搭了几个守夜的棚子,主要是些青壮年汉子,在棚里讲鬼故事或黄段子,也常常有小孩跟着来凑热闹。

打了谷的男人们收了工,就到马家院子前面一个大堰塘里洗澡。堰塘一边泡着白花花的男人,另一边有女人在洗衣服。赤身裸体的男人常常和洗衣服的女人开些带颜色的玩笑,夜空里总是回荡着男人们和女人们快乐的笑声。

打谷打到第四天,所有的谷子都从田里运回保管室,男人们更可以在堰塘里好好泡泡。为防当晚的雷阵雨淋坏了田里晒着的稻草,队长临时安排知青们去把稻草堆成小垛子。堆完稻草,知青们下塘洗澡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一二十个男知青在塘边有说有笑地洗澡,几个女知青则在对岸遮遮掩掩地将就洗一下。

“重庆妹妹,过来给我搓搓背哟!”一个北方知青拿腔拿调地喊道。

“叫你妈给你搓嘛!”一个重庆辣妹回答说。

“她给你搓胯都可以。”另一个女知青也吼道。

这边的重庆知青都被逗笑了:“重庆妹儿,好样的!”

旁边的外地知青不服气了,“重庆妹儿那么凶,重庆崽儿都阳萎了?”

“把你妹儿拿来试一下就知道了!”王二阴阳怪气地说。

这句话刚出口,一个外地知青就从岸边光着身子跑过来,气势汹汹地问:“谁?哪个小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