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期待着这次讨论会使她的情况发生根本改变,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好转。她继续精神低落和抑郁。与此同时,医师对她进行了水疗。在治疗期间,她在早晨感到精神有些振作,而烧焦的布丁味没有完全消失,但出现的频率减少,强度减弱。她说现在只有在她非常不安时才出现。这种记忆象征物的持续存在使医师怀疑除了这一主要的事情之外,还有附属于此事的、意味着许多小创伤的事件,因此医师寻求其他可能与烧焦的布丁有关的事,深入到与这个家庭矛盾有关的事情,如孩子祖父的行为等。这样做时,烧焦的味道日益消退。这期间因她的鼻部疾病的复发,治疗中断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时发现了她有骨疽。
再一次诊疗时,她说在圣诞节那天收到了男主人和家里的厨师等人的许多礼物,好像他们都很急切地要补偿对她的伤害,扫除最近几个月中她与他们之间冲突的记忆,但这些良好愿望的表示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当医师再次询问烧焦的布丁味一事时,她说已经完全消失了,但又被另一类似于雪茄烟的味道困扰着,她认为这种味道也早就存在,但过去被烧焦的布丁味压倒,现在这种烟味又冒了出来。医师对这样的治疗结果不是很满意,这纯粹是对症治疗:我去除了一个症状,却又被另一个症状取代。因此,医师毫不犹豫地用分析方法清除这种新的记忆象征物。
但是这次她不知道这种主观嗅觉感来自何处——在什么样的重要场合才具有这种感觉。她说:“我们房子里的人每天都要抽烟,我确实不知道我注意的气味与某些特殊的情景有关。”当时医师坚持认为她应该试着在手的轻压下回忆有关的事。她的记忆带有可塑的、生动形象的性质,她属于视觉类型。于是,在医师的坚持下,她面前逐渐开始模糊而零星地显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在房子的餐厅里,她和孩子们等两位男主人从工厂回来吃午饭。
“现在我们都围坐在餐桌旁,两位男主人、女管家、孩子们和我,但似乎每天都是这样的。”
“你继续注意这个画面,它将会进一步展开,变得独特。”
“是的,有一位客人。那是个总会计师,他是一位年长的男人,他非常喜欢两个孩子,好像孩子们是他的孙女一样,而且他经常来这里吃午饭,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耐心点,就继续观看这个情景,必然会有某些事发生的。”
“没有发生任何事。我们起身离开桌子。孩子们说‘再见’,与往常一样我们一起上了二楼。”
“然后呢?”
“现在我记起来了,有一个特殊的情景,即当孩子们说‘再见’时,总会计师想要去吻她们,我的男主人突然发怒,竟然向他吼叫:‘别吻孩子!’我感到我的心被刺痛,当时两位男主人正在抽烟,而这种雪茄烟味就印在我的记忆中了。”
因此,这是第二次,而且是印象更深的一次情景。和第一次一样,它起着一种创伤的作用,而且留下了事后回忆的象征物。但这种情景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两个情景哪一个发生的较早一些?是这一个还是烧焦的布丁?”我问道。
“我刚刚告诉你的这个情景发生的早一些,大约早两个月。”
“那么为什么在孩子的父亲阻止那位客人时,你感到刺痛?他的责备不是针对你的。”
“对一个好朋友这样做是不对的,再说他还是一位客人。他本可以平静地说。”
“所以这是否只能说是一种伤害你的粗暴做法?你对他的做法感到窘迫吗?或许你可能想,他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对老朋友如此粗暴,如果我是他的妻子,他更可以对我这样了。”
“不,不是这样。”
“但肯定和他的粗暴有关,不是吗?”
“是的,当别人吻孩子时,他一向都不高兴。”
紧接着,在医师的手的压力下,第三个情景,然而可能是更早的情景出现了。这是真正起创伤作用的情景。早在几个月前,有一位认识她男主人的女士来拜访他们,在她离开时,吻了两个孩子的嘴。当时孩子的父亲在场,克制自己没有对这位女士说什么,但当她离开后,他把恼怒发泄在可怜的家庭教师身上。他说任何人若是吻了孩子的嘴,他要追究她的责任,她有责任制止。如果她允许别人这样做,她要为自己的失职感到羞愧;如果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他将把哺育孩子的责任交给其他可以信赖的人。这事发生在她仍认为他爱她的时候,她正期待着他们第一次谈话的再次出现,而这件事粉碎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