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生吃葱蒜在她眼里简直比吞鸦片还要可怕,可当儿子被老子同化,口味一致时,她哑然了,告诫儿子说,将来找女朋友约会前千万记住带上口香糖,否则可能会遗传你父亲口吃的基因,遇到女孩子舌头就打卷儿。
儿子就问了:"危言耸听,我爸不是一口蒜皮味把你娶了吗?"
老婆只好说:"你妈呀,后来患了鼻炎,便宜你爸了。"
"我操,老子是用葱蒜防身的,不知道你自己那股味儿?以毒攻毒!"我的反问让老婆在儿子面前很窘迫,晚上自然拒绝同房啦。
我很少说教儿子的,觉得代沟实在太深,无法正常交流。
父子俩吃着饺子,在沉默中度过了午餐。儿子也出门找同学去踢球了,家里只剩下了我,中药凉茶被老婆打翻了没喝上,我只好继续吃西药。说来也奇怪,自从正式上纪委报到后,约我修长城的雀友明显在冷落我这个老瓦匠,过去这工夫电话不断的,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浑身不自在。
家里电话响了,懒洋洋"喂"了声,是父亲打来的,他也不习惯用手机,出外很少给家里打电话的。
"在哪呀?老知青没灌醉你吧?"我问。
"灌个球,他被医生灌肠了,食物中毒。"父亲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让我赶紧过去。
一听老知青住院了,我吃惊不小,难怪一直打不通电话,心里也有些自责,他儿子在省城没少拜托我平常多照应他,现在可好,进了医院我还不知情,真是失职呀。
今天车被吴同学用了,估计又是单独跟政委同志约会去了,从A县开会回来后,吴同学在假日里基本是自己开车了。我出门没车反而有些不适应了,胖妞却说:"吴书记在工作时间之外自己开车是正常现象,你老余也会习惯的。"
打车到的人民医院,这医院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一来老头子夫人曾经是这里的院长,二来这医院也是市级领导专门对口单位。平常对腐败现象格格不入的父亲今天算是破例了,因为老知青所住的病房病号太多,人多手杂,老知青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根本无法静息,让我过去给老知青找间单独病房。
"半边嘴"脸色很苍白,嘴唇却红红的,好似嘴角那块肉刚被割下;眼睛紧闭,干瘦的胳臂上扎着针头,正吊着药水。病房嘈杂,六个病床挤兑在小房间里,家属只有站的地盘了,还不时被换药的护士吆喝着退到墙角边去。父亲坐在了床边,手里拿着盒饭,四处瞅着,不知该放落何处。见我进来,他冲我挥挥手,把我拉到门外,叹了口气说:"唉,老知青差点就交代了,要不是邻居发现及时早归天了。这不,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哪,还不让人告诉他儿子。"
"怎么回事儿?"我问。
"听护士说是误吃了"三步倒"。"
"老鼠药?咋把自己给喂倒了呢?"我回望了一下病房,此时的"半边嘴"已睁开眼,朝我挤出一脸苦笑。
我也不问父亲了,直接进门到了病床前问:"老爷子你不会想不开吧?拿老鼠药较啥劲呀?"
"半边嘴"摇头不语。父亲跟了进来,让我快找人挪病房,这里太闹腾了。
"别啦,我可住不起单房。""半边嘴"终于吐出一句话。
我叫父亲先回家,然后又让"半边嘴"安心躺着,我这就给他办转房手续。
我直接上了院长办公室,女院长曾经是老头子夫人一手带上来的,跟我关系不错。
听说我要给亲戚转病房,她怪责道:"咋不早说哩,我哪知道你有亲戚住院?这些天特护房一直有空着的,我这就叫人帮你转房。"
院长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跟她客套几句后,我随后就到了住院部隔壁一栋三层小楼房里,按照院长给我的房号,推门而入,一个小护士正给"半边嘴"换着药水,嘴巴甜甜的,叫老领导莫心急,挂完这一瓶就可以起床活动身子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