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开看了?”
“你也太‘狗眼看人低’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是觉得你有点儿福尔摩斯的味道。”
“不够,华生而已。”
从桑达回来后的精气神看,他对“离婚”似乎不大在乎。可能里面有些什么文章。
在纪萌的主持下,一只黄洛克担当了培育后代的重任。平常母鸡下完蛋以后,总喜欢使劲地叫唤:咕咕嗒,咕咕嗒。轩轩说他听得懂鸡叫的是什么,是,我的大,我的大。纪萌先是发现了这只黄洛克下完蛋以后有些特别,死乞白赖地趴在蛋上不出来。把它拽出来以后,它浑身的毛全都扎开了,还不停地呜呜呜地向别的母鸡示威。它没蛋可下了,就把别的母鸡刚下完的蛋孵上了。于是纪萌就因势利导,在屋里圈地做窝,垫上厚厚的草,挑了十多个鸡蛋放进窝里。黄洛克一见,心领神会,走马上任,不仅趴了上去,而且一个劲地把蛋往自己胸脯底下揽。这下子,轩轩也忙乎上了。看那黄洛克不吃不喝,就端着碗水去喂,黄洛克索性闭上了眼睛。
轩轩急了:“它会不会饿死?”
“你拿些碎米放在盘子里,再用碗盛点水,都放在它跟前儿,它会吃的。”妈妈指点着。
过了些天,黄洛克胸脯上的毛掉光了,这又引起了轩轩的不安。
“它会不会毛掉光了就死了?”
“你放心,不会的。胸脯上的毛是因为趴在蛋上磨掉的,等蛋孵出来以后,还会长出来的。”
“你看轩轩那个操心劲儿。他是好奇呢,还是真的可怜那只黄洛克?”我随便问了一句。
“让轩轩体会体会当妈的有多辛苦,不好吗?”
“这倒是现成的教材。”
“你就会说现成话,不会启发启发轩轩?”
“什么时候公鸡孵小鸡了,我就来个现身说法。”
“你真不害臊。”我明白莉明真生我的气了,她是气我不正经,而且老是空口说白话。
不久,一窝小鸡先后出壳,百分之百成活,白的黄的都有。小鸡都长大以后,鸡窝也装不下,需要新陈代谢。以哥俩努力照顾母鸡孵出一窝小鸡为借口,杀鸡犒劳纪萌和纪轩。谁来充当“刽子手”?莉明不敢,纪萌、纪轩不会,只有外科大夫执过刀。我当仁不让,从观摩邻居杀鸡那里偷学到一二,左手抓住鸡的两只翅膀,右手把鸡头弯过来,也塞进左手,拔掉脖子上的鸡毛。一切准备就绪,右手握住小刀柄,照着没毛的脖子,噌的就是一刀,紧接着赶紧把鸡往远处一扔。鸡先是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突然站了起来。脖子是歪了,头也耷拉下来了,可是刀口那里没见出多少血。更惊人的是:头歪在一边的鸡居然在院子里转着圈地跑了起来。这未免太丢人现眼了。为了收拾残局,我追着去抓捕逃鸡,结果一再扑空。还是纪萌身手不凡,一脚就踩住了歪脖鸡。此时,鸡也筋疲力尽,寿终正寝。一锅炖鸡终于端上了餐桌。为了表彰我的赫赫战功,特将歪下来的那段鸡头作为奖励。
黄洛克妈妈从早到晚率领黄白大军四处扫荡,其中最为活跃的是一只大脑袋的小黄洛克,冲锋陷阵,勇往直前。一看就是个未来的领军头目。轩轩特别关爱这个小头目,这个小东西也投桃报李,紧随轩轩,竟置老黄洛克于不顾。一日,轩轩开门入室,顺手将门一带。不料小头目也飞快闯到门边,正巧被门挤住,当场毙命。这一突发事件,轩轩毫无精神准备。捧起小黄洛克号啕大哭,边哭边用手拍打门框。哭罢,手已经肿疼得无法伸屈。莉明急忙抱着轩轩下山去找我。天哪,轩轩竟然伤心到了这般地步,手都拍打肿了才知道疼。赶紧去放射科照个相,看看骨头伤着没有。
放射科技术员把轩轩的手平放在装有X片的片夹上,然后就去调整机器,准备照相。
“要照了,别动。”技术员叮嘱着。
“乐不乐?”轩轩问。技术员没作答。
“乐不乐?”轩轩再问。技术员还没作答,他根本没明白轩轩问的是什么意思。
“乐不乐,乐不乐,乐不乐?”轩轩急了,几乎是喊着问的。
我突然转过弯来了,急忙回答说:“乐,乐。”于是,轩轩龇牙咧嘴地拍完了片,叨叨说:“连这都不懂。”弄得技术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孩子怎么啦?什么乐不乐的?”
“他以为是平常的照相,一照相我们就让他乐一个,乐一个。”
技术员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笑,笑给你照。”轩轩显然是在撒气。
“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急忙拉着轩轩走出了照相室。
很快,相片洗出来了。万幸,没有发现骨折。但是……
我找来一瓶药水,准备涂在轩轩的伤手上,帮着消肿。心不在焉地从手一直涂到胳臂。
“这儿没肿。”轩轩提醒了我。
“哦,哦。”我把轩轩领回了家,自己就呆立在屋门口。
“骨头折了?”莉明担心地问我。
“没有。”
“那你发什么愣?”
“没什么。”
“会落下残疾?”
“不,不是落残疾。”
“那是什么?”
“还说不定。”
“还说不定是什么意思?……哎呀,真急死人,你倒是说呀!”
“你先别急,一会儿跟你说。”边说边跑下了山。
我把轩轩的X片拿到科里,在看片灯前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又和其他几位医生一齐分析了影像。大家一致认为X片显示出手指骨的骨骺处的确有一些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大骨节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