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化了,而是把它吃进肚子里去了。”
冰激凌真的是吃进我肚子里了。但是,它的美味还没有尝够,一点点消受吧。
姜师傅的病情一天天好转,但看得出来,思念小孙孙之情与日俱增。有时两眼直勾勾的,真怕他想出什么毛病来。我向护士长讨主意,到底是女同志心细,脱口而出:
“找张相片来不就行了吗?”
下午,建新又来探视。
“把你儿子的照片拿一张、两张的来!”
“干什么?”
“你们老爷子想孙子想得厉害。对了,要最近的。”
“最近的?我们整天加班忙乎,哪有时间照相。这不,正等着周岁给照哪。”
脑筋急转弯,我立马提出了一个建议:“你家不就住在医院西边的杏花胡同吗?”看见建新有些疑惑的样子,我急忙接着解释:“不是打听的,住院病历上面有你们家的住址。”
“你打算怎么着?”
“这星期天我看完病房,就去你们家。我有相机,会洗,还会放大。”
“行吗?这得费您多少事呀!”
“归里包堆用不了个把钟头。再说我还特想看看那小家伙,我真的特喜欢小孩儿。”
“好,礼拜天我等您。”他的痛快劲儿就像让我又吃了一大杯冰激凌。
“先别让老爷子知道。”我专门叮嘱了一句。
星期天我如约去了建新家里,骑自行车连十分钟都没用了。院子不小,还有棵大槐树,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不过,住着七八户人家,好几处自建的厨房,四合院变成了大杂院。
建新家只有两间小房。一间老人住,一张床和一张方桌就占了多半间。另一间归建新两口子带着孩子住。我挎着相机,提着书包,一步迈进了房门,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家伙。小家伙瞪大了眼睛,嘴角往下撇了撇,不知道我是来自何方的天煞星。我赶紧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小家伙反应挺快,嘴角迅速由向下反转为向上,而且不失时机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棒棒糖。
“小家伙真行呀,不才一岁吗,真灵。叫什么?”
“小名丁丁,还没起学名哪。”丁丁的妈妈接了话茬儿。
“还没给你介绍呢,朱萍,我爱人。在纺织厂。”
“那就称呼你嫂子吧,我比建新小几岁。丁丁还是像你。”
丁丁急赤白脸地尖叫着,把棒棒糖伸向妈妈。大概是纸包着的糖吃不出味来。他想干什么?想让妈妈剥开糖纸?不对,他不懂。他不想要了?也不对,扔了不就结了。哦,他嫌不好吃,干脆,你吃吧。别瞎猜了,猜不透的。快看快看!妈妈剥开糖纸,假装把糖往嘴里送的一刹那,丁丁又尖叫起来,两只手全伸出来啦,够不着,急得一个劲地抓挠。多精彩的镜头,赶紧拍下来。可是来不及了。
“再逗他一会儿,再逗他一会儿!”
就这样围绕着丁丁,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一会,丁丁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于是只好收场。不过,事半功倍,简直是大丰收。我从未拍到过如此精彩生动的画面,他爷爷不满意才怪。我急着回去把相片洗出来,可是建新一把拉住了我。
“吃完饭再走。”
“我得赶紧洗相片去。”
“着急不在乎那几分钟。我请你欣赏欣赏我爱人的手艺。”
“哟,这我可不能拉空子。”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她会抻面,咱们就吃炸酱面。”
“我还就好这一口,今天算我有福气。”他们两口子全是实诚人,我无须再加推辞。
就在丁丁困觉的间歇,朱萍把面赶出来了。我和建新又聊了会儿家常。聊起来就没完,一边吃面,一边抓住咽了前一口,还未吃后一口的间隙,再饶上几句。
“有蒜瓣,独头蒜,有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