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人安排,可是,在这个会议上,我所能做的除去竖起耳朵听就是低头记录、记录再记录。
我不敢抬头,害怕与到场的人产生目光对视。这让我回想到我大学的信号处理课程。
信号处理课上,老师为了提升课堂的交互性,会随机抛出一个问题让人起立回答。问题提出之后,大家都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课堂笔记,或者干脆看着桌面,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每个人都害怕那种和老师的目光接触。
“你们就不能不支持Bluetooth?我们现在用的是ZigBee!”是荣欣的声音,当听到有人发言的时候,我就知道警报解除,可以抬头了。
当我抬头看荣欣的时候,同时,又看到了赵经理怒视的眼神。不过,这次不是对我,而是对着宋荣欣。和刚才看我相似的是:那表情还是一闪,马上又恢复了笑容。荣欣一定也看到了那具有强烈威慑力的眼神,因为后来,他再也没有发言过。
“荣欣,等一下。”赵经理做了一个手心向下的阻拦动作,然后转正了身子,面对金部长。
“金部长,我们的情况是这样,ZigBee模块我们自主研发的成型模块,不需要再投入研发人力和资金,如果使用Bluetooth,在投入上会比现在更大一些。而且,就成本比较相对也会有提升。但是从技术通讯上来讲……”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与客户讨论的会议,虽然后来参加过很多,不过,这次的印象最深刻,尤其是赵经理两次怒视的眼神,让我看到这个平常经常微笑的主管威严的一面。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就我看来,客户对我们的方案很满意,后期证明我的看法是正确的,因为这也是我参与的第一个真实产品的开发项目。而且,更让我欣慰的是,现在这款数码相框产品在中关村的海龙正在销售。我自己在海龙买了两只。一只放在我的卧室床头,另一只送给我爸爸妈妈作为春节礼物。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到自己参与设计的东西,真的有人用。
赵经理按下电梯按钮,用手挡住电梯门,等金部长他们进去,自己才进入电梯。
“我还有会,”王松轻推了一下我的后腰,“让午阳替我送你们下去吧!”
于是,我就一直跟在赵经理后面。陈博士没有上电梯,只是向客人微笑着挥挥手。直到电梯门关上荣欣也没有上电梯,脸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赵经理一直将他们送到一辆别克牌的商务车上。
记得上车前,金部长和赵经理、我分别握手。
他的握手方式很特别,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他双手握住赵经理的手,上下摇动了几次,说“合作愉快”。
但是,在和我握手的时候他又用了一个区别于和赵经理握手的方式。他右手握住我的手,左手握了一下我的胳膊,并拍了拍,看着我微笑,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当时,我就有一种想法由心而生:“如果我能做这个项目,一定做好,不能让金部长失望。”
呵呵,现在想起来,好奇怪的想法。可能这和他与我握手的方式有关。
和赵经理回到工位,发现王松坐在座位上,荣欣也在座位上不知道干些什么。
荣欣抬了一下头。
“该你说的你说,不该你说的别乱插嘴!”砰的一声,赵经理把工作记录本扔在桌上。
我看到荣欣嘴撅了几下,然后又继续手头的事情。
我们部门在新月的五层,每两个人一个格子。我和荣欣一个。赵经理和王松都是一个人占领了一个格子。
“午阳,我看你开会记得挺多,把会议纪要整理一份,发给开会的人,CC给陈博士。”赵经理吩咐我说。
“什么是C……C?”我有些自言自语也有些像是提问。
“CC就是抄送,抄送就是CC。OK?”
“嗯!”我点了点头。
“对了,会议纪要公司有模板,你管王松要一下,然后,新人训你不用参加了,我和人事说过了,把电脑搬到工位上来!”赵经理没等我回答就把头转向了他自己的电脑屏幕。
“那个……”我在等赵经理回过头来,可是他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
“新人训还要考试,我……”我继续讲。
“叫你搬出来就搬出来,哪儿那么多事儿!”赵经理一边打开他的电子邮箱,一边背对着我说。
“哦”,后来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虽然新人训没有得到优秀学员的奖励,但是,我没有被淘汰。
王松看上去就特严肃,所以模板的事情我先问了荣欣。他果然有会议纪要的模板。趁热打铁,下午下班前就把会议纪要发了。
没想到,这封邮件又引来了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