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中国式的” 4

“承包”之后,船营区服装厂开始出现变化。过去做一套劳保服需要的布料是426米,现在缩减到了417米,过去要用5角钱的线,现在只需要1角1分钱了。“磨洋工”的人在发奖金时受到惩罚,工人开始发挥出他们自己的能量。

这个厂以前只是按照国家的“计划”生产劳保服,现在,曹兰英开始重视市场了。这年2月她去长春汽车厂,发现他们改造后的汽车没有坐垫套,便提出帮助他们加工。3月份,吉林省召开了一个东北地区汽车配件订货会,她让人拿着汽车坐垫套去参展,一下就订出了几百套,这让整个厂都备受鼓舞。

曹兰英在1983年几乎都在忙于揽活和了解市场的需要。船营区工商局想加工几个门帘,个体小摊床要加工20多个棚帐,小学要的20多套体操服这些小活也都接。经过市场调查,曹兰英认定8~15岁的童装有广阔的市场,她为此专门请了两位老师傅,负责童装的剪裁和设计,不到一个月,居然就设计出了40多款童装。这些童装上市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被抢购一空。一些商店和货栈因此找上门来主动要货,吉林省第一轻工业局和外商谈的童装业务也都给了船营区服装厂。一个叫文展斌的长沙的技术员甚至把自己研制的服装香液也主动寄给曹兰英搞试验,并且称呼她为“可尊敬的厂长”。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曹兰英带领下的船营区服装厂就扭亏为盈,曹兰英也因此升为区工业局副局长。报纸也称呼她为“时代的开拓者”。

这样的改革者在1983年的中国并不鲜见,他们都一方面改革内部的机制,一方面开始面对市场。上海飞达羽绒服装厂的副厂长张成林这年为了给他们的双羽牌中空滑雪衫寻找新的市场,冒着零下30多度的严寒在1月和3月两次奔赴东北三省,甚至自己上阵去充当“流动模特”,身穿轻薄的双羽滑雪衫,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宣传他们的新产品。他们的滑雪衫只有三斤重,比当时东北人一般都在六斤重以上的冬衣要轻上许多。

东北市场之大让张成林一行八个上海人深感走市场的必要。在哈尔滨,他们迅速在以前被湖南、湖北、江苏、浙江和天津产品占领的市场打开了缺口,中空滑雪衫几乎来一件被抢购一件。在大庆,他们甚至得到当地市长的邀请,为大庆油田的工人做人造羽绒矿工服。两次东北之行,张成林收获颇丰,除了收到12家百货公司的30万件订单以外,真实的市场也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随后提出了“立足上海,面向两北(东北、西北)”的口号。

但就在一年前,飞达双羽还碰到过困难。曾经的出口市场随着西方的经济萧条而大幅缩小,一年的生产任务仅能维持半年的生产。飞达双羽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重视国内市场的,他们当时提出的口号是“外销损失内销补”。在把业务的重点转移至国内之后,他们做了大量的市场调研,设计人员也设计出了70多种新款的羽绒服装。果然,国内市场一炮打响。

国内市场之大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不得不让他们继续增强生产能力。拥有垦殖基地的江西共青羽绒厂于是成为他们的联营伙伴。飞达派出了技术人员前去江西指导羽绒服装的生产,共青厂的产品也贴上了“双羽”的商标。他们的联营甚至还让市场出现了一股“羽绒热”,连江西省副省长和上海市副市长都对他们颇有好评。

会做生意的还不止是曹兰英和张成林。广州白云山制药厂收购了一批杭州制造一厂的驱虫药“噻嘧啶”,改了个名字叫“疳病痊”,半年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00万元,甚至一些药店一贴出“今天疳病痊有货”的告示,就会有人排着长队购买。